山童小歲月

本來應該是要去買後山地圖的
但是家裡附近的書局如果下了新書架就很難找到書
所以買了這本。

我喜歡凌拂的文章
第一次看到她的文章是在「台灣之美」的自然作家文集裡
知道她是一位在北縣山區教書的退休老師
喜愛帶孩子做自然觀察
在這本書裡收錄了她過去和學生心靈交會的15篇故事
她的文筆有種淡然的熱切
讀入了孩子的心靈

書是昨天買的
匆匆的瀏覽過一遍
其中讓我馬上深省的一篇是<我的身體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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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以後一樣的日子，照舊往下過。他交來的功課龍飛鳳舞，一樣草草了事。
他每交一次作業，我就每換句語言對他叨唸一次。
一日上課前我又說：『這樣寫的什麼字啊！鬼畫符一樣，神仙也認不得。說了一百次也沒用。』
他原趴在桌上，當下一揮手彈起來道：『唉！你每次說的那個，是我的身體，又不是我的命。』

『哎-咦-什麼叫你的身體你的命？』這句話靈光一閃，稍縱即逝，卻深深引我好奇。
『嘎！身體就是我做的事，命就是我要管也管不了。』
他站起來一邊走動，一邊揮著雙手，大剌剌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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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我班上讓我最傷腦筋也跟他講過最多話學生
這個孩子我在6月底去報到時校長就跟我說過要好好管住他
這個孩子犯錯之多讓全校老師、工友、護士阿姨、替代役哥哥都認識他
這個孩子返校日看到我說的話就是「老師我看到你的臉很想吐」
這個孩子動不動就生氣，生氣了就哭
這個孩子跟我說過「老師你跟我媽媽一樣身上都有一股香味」、「老師我媽媽比你漂亮」
可是他媽媽跟他爸爸離婚不在家...

我想，他行為會這樣偏差跟家庭有絕對的關係
我想，他很想他媽媽
我想，他很聰明，聰明到覺得這世界太無聊所以就常來學校做出一些讓老師看了會生氣的事
但是他就只是無聊嘛
無聊我就找事做阿
你們大人為什麼看到我總是生氣？

我知道他在這小學的過程中總是受到嚴厲的責罵
既然都五年級了，嚴厲的管教無法使他變好
那麼改變另一種方式會怎樣？
我從開學到現在每天把他找來坐著聊天
希望可以聽到他內心的想法
（我很少大聲的罵他，通常我只聽原因，我覺得知道他做錯事的原因比直接罵他來的重要。）
曾經我有錯覺他生氣的次數變少了
但是星期四課輔放學前教室只剩下兩個還在寫作業的學生
他先走出教室
我跟他說：「老師只跟你說幾句話就好。」
他拒絕了，還大聲的說「不要，我要當壞孩子，我要當壞孩子」
我聽完顧不得教室還有兩個孩子就當場噴淚
壞孩子...你不是跟我說過你自己希望改掉壞脾氣的嗎？
在你的信裡不是也跟我說過你不要讓阿媽擔心的嗎？
我覺得很挫折......。
但是想一想，開學才兩星期
未來的日子很長
我要繼續跟他奮鬥
就如同我一直跟他說過的話：改脾氣這件事，慢慢來。

星期五的時候，班上大掃除，孩子們擠在同一個水桶擰抹布
有人不小心碰到他了
他居然馬上整個人抓狂還罵出髒話
罵完就自己跑出教室了
後來又自己賭氣不進教室還全校跑
我看的出來他自己知道錯了
但是就是拉不下臉回來，於是就在後窗東張西望
他每次拉不下臉時就故意說反話
我想他就是那種身體控制了他的命的孩子

我說的話他不是沒有聽進去
他掙扎過了，但是乏力
身體控制了他的命

我曾經在一封信中誇讚他
他回：被稱讚好高興。
我想他缺乏對自己的自信
他常常舉手想發表，要他上台卻又賴皮不要
他怕出錯又被罵、被嘲笑
但他也是那個最常去嘲笑別人的人
阿，每天都在跟他鬥智
校長叫我多看心經
阿彌陀佛。

我後來發現，當我六月初去看山小學校時
在新興所拍的照片裡面就有他
只是那時的我不知道他會是我後來的頭號學生
他也不知道我就是他的新老師
原來這緣分很早之前就在那裡等著了....